海水正藍

98.07.29

08：15–手術室（09：11–19：40）–19：45恢復室–21︰00病房。

第一次清創後，大牛的左小腿完全沒有皮了。隔著透明的薄膜，無法形容映入眼簾的是什麼景象？這不是醫學院在上課，不是我上菜市場買的去皮的雞腿，它是活生生的人腳，一隻沒有皮的腳，我的大牛的腳。

牛爸曾經問過～可以植皮，是不是也可以植肉？

當時我覺得這想法很荒謬，因為沒聽過。

但是大牛見骨的小腿就要植皮，也要植肉。只是那麼大範圍的小腿得用多少皮才補得來呢？活生生的割下身上、頭頂完好的皮膚又是怎樣可怖的經驗呢？若可以，是不是可以割我的皮、割我的肉來補，反正我也得陪著住院啊！但是謝醫師說～皮肉還是用自己的最好。

繼出生24天後剃光頭，這是大牛人生的第二次光頭。我以為補皮自然以大腿皮優先，因為面積大、平整光滑，而跟頭有關的手術當然是少動為妙。然而事實相反，因為頭皮至高無上，高於心臟不容易水腫，不影響活動，所以復元會較快。相反的大腿低於心臟易水腫，又難免因活動碰觸而疼痛，所以並不是上好之選。而且頭皮頂多疼痛一天，復元七天，又可以準備做第二次取皮。這是人頭耶！在醫學面前，它似乎和砧板上的豬牛羊雞沒啥差別。

手術較預期的更久更晚，原來要二度清創，然後植肉、植皮。沒想到一天終了，手術只完成了植肉，想來這塊肉的面積已經夠大夠繁複了。它細細白白、平整光滑卻突兀地撐在小腿肚上，像爛泥巴上的「菊島之星」，美麗卻不是它該出現的地方。而大牛的右腿明顯的瘦了好幾號，長長的疤像遊行抗議前的拒馬，醜陋蠻橫的佔據大腿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