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7.27
10：32–手術室（11：27–13：37）–13：40恢復室–14︰55病房。
爛肉，理所當然應該儘快清掉，才不會污染了好肉。但謝醫師表示要一週後才能進行清創。
大牛小腿上的一攤攤爛肉，不但不能立刻割捨，還要小心清洗維護，做似燒燙傷處理，敷以白色藥膏。於是每天換下的血紅紗布，變成黏乎乎溼答答的黃稠紗布。
謝醫師表示～爛肉清掉了，潛藏的細菌還會繼續感染啃噬，還可能進行二度–三度…的清創，而這之間好肉也可能自動滋生填補缺口。所以靜待一週是為了比賽壞肉死的多，還是好肉活的多。大牛那麼壯，小腿的肉當然也不少，但是手術後讓我怵目驚心……
那一年，在隔壁小女孩死亡車禍的路口，我也曾經差點發生同樣的情形，騎腳踏車撞車。
然後第一次騎腳踏車到城前，不明白小山坡是那麼陡，摔車後跟著擦滑下坡，肚皮膝蓋都破皮磨傷了。而我的同伴居然表示，因為她第一次也摔過，所以帶我來試試看（真是惡毒的女孩）。
然後在放學途中，我們一行人正蹲著玩蜈蚣競走。在大人的驚呼中回頭，只見一輛機車滑過「中南半島」指標前的沙地朝我衝來，當意識清醒時我已坐在車輪上打轉好幾圈，幸好只是擦傷要收驚。
然後在寒冷的冬天早晨，搭了小學退休老師的小貨車便車上學。在「鎮海國中」的校門口坡上，一陣大風將正起立準備跳車的我颳下，一陣笑聲後立刻亂成七嘴八舌的吆暍聲，因為我的左手斷了。原車又將我載回家，先是到了「和坪中醫」（我永遠記得這名字）接骨，醫師認為不嚴重，於是和老爸手頭手尾的拉扯，硬要將錯開的骨頭拉回正途。我當然疼得咬牙切齒就要神經錯亂，卻礙於老爸的威嚴連叫出聲都不敢，這樣折騰二回後終於取得共識，將我送到姑姑上班的「惠民醫院」。那時手已經腫得很厲害了，我忍痛忍得要虛脫了，因為不正當的拉扯，原來單純的骨折卻連肌肉血管都拉傷壞死，所以術後我的傷口一直潰爛，變成現在這蜿蜒曲折的景觀。每有同學問起，我總要前因後果細細形容一番，但他們也只是隨口問問，看到想到便順口問起，並不放在心上腦裡。後來我乾脆說國中自然課解剖青蛙時割傷，或說割腕自殺，這樣應該過程簡單好記多了。事後我一直覺得那年我是命中注定該出車禍，所以從年頭忙到年尾，終於成功了。
老妹也車禍過，她也先是騎腳踏車到城前，還好我很好心地警告過她，但她還是受傷了，滿口鮮血。因為被狗追，慌不擇路摔車了，牙齒斷了好幾個一半。
然後她第一次學騎機車，在「講美國小」的操場，老爸一放手，她便噴了出去，進了醫院，右手肘骨折。事後阿嬤一直認為是停在門口的汽車招來的厄運。
老爸有癲癇，但是為了貪圖方便，他始終堅持騎機車代步。想當然爾，他出過不少次車禍，坐過不少次救護車，進過不少次急診室，意外的是他始終只有皮肉傷卻不曾骨折過。
老媽也出過車禍，她感冒吃了感冒藥，在回程的「永安橋」上，精神不濟摔破車了，還好人只是擦傷。
而大牛，倒楣的他和我一樣的命運。先是欣賞完燦爛的「花火節」開幕，回程中左轉遭老夫妻的機車擦撞，左腳底盤裂傷。
然後在學校練跆拳道，折返跑時也可以跑到左腳大拇指皮開肉綻加骨折。
然後在一連串豐富的暑假活動中，偏偏抽空去了一趟高雄，參加了原來不是計畫中的科學研習，然後開始痛苦的陰暗生命……
但從小對骨折並不陌生的我，看了大牛清創前的傷口已是驚心動魄，清創後更是怎一個心痛了得……
原來的爛肉清掉了，竟是見骨，小腿肉去了1/3–1/2，所以這一週來並沒長肉是嗎？
牛爸不在，老妹陪著我守在手術室外。病床、手術床進進出出，等候大廳的電視每小時重複著大同小異的新聞，電腦螢幕上跳躍著病人的名字，等候–手術室–恢復室–病房、加護房或回家。每一個跳動，牽引著焦急的目光，焦躁的心情。世上竟是這許多生老病死，每一個呼吸既是普通又是可貴，每一個心跳既是輕聲又是巨響。
麻醉未醒的大牛，難得的熟睡，難得的安詳。
睡吧！清醒後的你，還是只能感覺到痛! 痛!!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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