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814 植皮+  

98.08.03

12:00–手術室(12:53–16:52)–16:55恢復室–18︰25病房。

 

隔了一週,大牛第三次成了光頭。其實新生的頭毛不多,只是上次沒用到頭皮,這次還是得重剃頭。

 

12點的手術,大牛受傷後食慾不佳可以忍住飢餓,但口乾舌燥對一隻水牛來說就很痛苦了。當他乾渴而哀怨地看著我,但我實在愛莫能助,只能陪他不吃不喝,聊表忠誠。

 

想來植皮要比植肉簡單多了。但看著大牛頭頂、大腿多出來的傷口,那表示痛的面積更大,痛的機會更多,痛的時間也更長了。

換藥前護士會先來打止痛針,而那是大牛一天中最期待的大事。隨著療程走,換藥從一天四次–三次–二次;動了新手術,再四次–三次–二次,止痛針的時間和劑量當然也要做調整。當謝醫師第一次指示護士要減少打針次數時,大牛簡直急得要崩潰了。

沒有人會喜歡打針,而且肌肉針較血管針又更粗、更痛。但打點滴時,護士總是勞師動眾、兵分多路,雙手扎得都是針孔,還是打不進血管。是不是肉太多了?血管浮不出來,找不到,打不著。

而肌肉針聽說藥效也得20~30分鐘後才會開始發效,但就在針頭扎入大牛肩膀的那一剎那,他的臉上便露出放鬆飄然的表情,簡直跟吸毒沒兩樣。之後也異常乖巧溫柔,或做功課或補眠,一切呈現不可思議的美好狀態。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心疼和想痛哭……大牛的二個肩膀已又腫又硬,護士都要找不到下針的地方了,我們只好不斷的熱敷舒緩。

曾幾何時,活潑好動的大牛,當別人迫於無奈為練「舞獅」而腰酸背痛大吐苦水時,他卻甘之如飴。他打羽球,他想當網球王子,他也熱愛演戲。學校活動文的武的他都掺一腳,他忙碌的過完五年級,現在最想要最想做的卻只是打一針止痛劑。

 

止痛針後的最初二個小時,大牛生活如常,他可以睡覺也可以進行暑假作業。第二個二小時,大牛開始疼痛,他必須咬牙玩著小姑送的「任天堂」,藉著殺氣殺弱來勢洶洶的疼痛。第三個二小時,一個人的遊戲已無法紓解大牛的痛覺,他必須上網玩線上遊戲–「摩爾莊園」,藉著和同好的互動來支持泛濫的疼痛。但當止痛針調整為一天三次–二次,也就是還有第四個二小時、第五個、第六個,他的疼痛潰堤,難怪要恐懼要瘋狂。

而當大牛抓狂時,他不由自主的聲淚俱下,吵著鬧著只是要一針止痛劑,無論是口服或塞劑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痛癢。他哭,我陪他哭,接手電腦遊戲,假裝不看他,不理會他,而心在淌血。而牛爸在時則是隨著旋轉的陀螺,他不停地轉進轉出做實況轉播──護士阿姨離開位子了–去領藥了–去拿針了…來了來了–在**病房了–快到了……我想這二人的一搭一唱讓我也要瘋狂了。

婆婆自台北的醫師朋友那打探到名為「自控式止痛」的玩意,那是一台黑色的小機器,像點滴一樣掛在點滴架上。麻醉師計算好劑量,病人痛了按一下幫浦,止痛藥便會自動輸送,比起肌肉針要迅速確實。最重要的是大牛安心,我們放心,不用再分分秒秒盯著時間看。但是好貴,三天要$5800,每三天加藥加$500。大牛是很節省的小孩,他知道他要花不少醫藥費,所以自動打了退堂鼓。但不到數個小時後,他揪著眉、苦著臉,叫著~我要打自費的針!

 

當謝醫師第一次談起要減少止痛針次數時,我們也曾為大牛贊聲求情。但謝醫師說~止痛針、抗生素打久了都會有抗藥性,所以必須調整次數和劑量和成分。而且肌肉針不可能一打就立刻見效,他懷疑大牛是心理作用,也警告我們可別傷好了出院卻成了毒蟲,那就糟了。(所以他對我們打探到安裝「自控式止痛」,覺得很不以為然,他覺得大牛是可以撐過的。)當時我們並不以為意,因為我們相信大牛。但是人性呵!那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最沒得保障的。即使如此,我們還是不得不放縱大牛痛的需求,心裡知道後遺症又多了一個。

 

問過醫師~哪一片是頭皮?哪一片是大腿皮?但他也不知道。割下的皮會將它們縱劃橫劃成有彈性的網狀,鋪在小腿肉上縫合,等網洞中的皮自動滋生癒合,就會是張完整新皮了。我只是想知道哪裡的皮會較好?因為聽說曾有植頭皮而長出毛髮的笑話。謝醫師表示那只是一個唯一意外案例,因為印象深刻,才會造成大多數人的誤解。

 

謝醫師還表示植肉部分還要觀察,它得和骨頭貼合才能接收營養才能保住,而目前為止狀況是好的。

 

大牛的右大腿上貼著人工皮,一片接著一片,它們環繞貼滿了整支大腿。而一片是一塊新傷口,整隻大腿的新傷口。老天!我的大牛是個乖巧懂事品學兼優的小孩,你何苦這樣折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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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