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9.03
媽說：她以為爸常騎機車摔得頭破血流，又老愛在夜裡走著海堤坡上；總擔心有一天會出事，怎麼也沒想到阿爸會是倒在自家廁所往生。
鳳姑姑說：那很好啊！至少是在家裡往生。難道你們希望他是在外頭離開的嗎？
我們當然不希望阿爸的死訊是從路人來告知認屍的，所以這樣的結果其實真得很好，至少阿爸是從他一手設計督建的房子裡升天。我們之所以沒有心裡準備，是因為他很健康的走，而不是疾病纏身飽受拖磨。所以我們該慶幸他走得輕快並不痛苦，這樣的念頭不斷撫慰著我遺憾的哀痛。
但是阿爸！您真的還很年輕啊！您才60出頭，還沒好好享夠退休後的樂趣啊！
還好，歷年的「八八節」，遠在北台灣的我們，只是郵送紅包或禮物。婚後，也只是改由我然後小孩代表親送。今年的8月6日，適逢女兒托兒所畢業惜別，又是她六歲農曆生日；公婆正巧帶團赴日玩耍，才有機會回娘家為女兒過生日。也提前過八八節，請阿爸吃牛排。這是第一次過八八節，居然也是最後一次。女兒的生日照竟會成了阿爸最後的留影，真讓人情何以堪。
還好，老妹原來中秋才要回來過節。因為端午假期正遇觀音亭的花火節最後最璀璨的一夜，在煙火的蠱惑下，還有來自外甥對阿姨禮物的殷殷期待，她不惜血本回來過端午。若不是因緣巧合，怎麼來的及彌補少了一個人的中秋節來不及團圓的遺憾。
還好，大弟正好前一天才收假北回，面對一早醒來突然的噩耗，至少有機會交卸工作，因為他將一陣子無暇再辦公務了。
還好，小弟原來要出國赴日遊玩。因為颱風，他選擇和北上放暑假的我們一道回來。他總是來去匆忙，停留不過3–4天，這次他終於可以多陪爸幾天。
似乎阿爸該見的都見到了，沒有遺憾了。年初，阿爸才和姑姑到屏東與叔叔會合，參加了伯父的告別式。半年後，叔叔又回澎湖老家來見阿爸的最後一面，卻無法送他最後一程。他們四兄妹過去難得聚首，從今後便只剩叔姑手足二人。他們和我對阿爸有不同的情，卻一樣的痛和哀傷。這就是長大的參與商，在成人的世界裡，只能長相思而不能長相見。
今天，我們四姊妹兄弟，雖然過年總會有湊足人數的一時半刻，吃著道地真實的團圓飯。但大多時候，我們都踡縮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看電視、打電腦。只有在這些日子裡，醒了便只想往院子裡的方桌坐下。也許摺蓮花元寶，也許討論身後事宜；也許緬懷過去點滴，也許計畫未來藍景。也許離開片刻處理安排瑣事，然後大多時候我們就是這樣坐在阿爸靈前，算記著時間要燒腳尾錢、供飯，注意著大香不可燒盡。
阿爸！您是不是也在身旁？會不會也想親自動手摺一摺蓮花元寶？就像您閒著沒事摺了滿櫃子的垃圾紙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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