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藍

101.07.15

一樣的徹夜，那一年，這一夜，也是這樣坐在電腦前。

不只我，還有台北的阿姨，西班牙的姑姑，我們急切的在鍵盤上交換搜尋相關的信息。

平常我們母子三人就坐在廚房，邊討論「娘家」邊吃點心。

但那一夜，你不在，妹妹不懂，她安靜的打電腦，我安靜的看電視。

然後高雄來了電話，問我你是否藥物過敏，留下簡單幾個字──腳！撞爛了!!

我慶幸這輩子最當機立斷的決定，就是猶豫了幾分鐘，然後拜託奶奶連絡高雄的親友前去「國軍」支助你們。

夜色很濃，天空海洋都一樣漆黑，當年我能趕到外公身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更靠近你一分。

黑暗過去，當黎明來時，姑姑通知我──你剛剛截肢了。

暑假的機場鬧哄哄的，我帶著淚水飛向你，隔著加護病房厚重的安全門。

我終於看到你──被子下包裹的重重紗布的左腳。感謝天！它還在。

（可是我沒想到為了留住一隻腳，還要付出這麼多。）

虧阿姨想了這麼個辦法，你的病床正對著安全門，門一開，我們就在外頭向你揮手，你也努力抬頭張望，那是我們最靠近的連繫。

精神科三度來看你，你始終說不出車禍當下的所以然。

主治醫師怕你止痛針過度染成毒癮，即使換了水針，你也企求不已。

四個月，你終於撐過了。

三年，你努力忍受著。

我們擔心你的腳，也在意你的心。

最近你認識了教會，熱衷其中，我不在意你的信仰是什麼，只要你能從中得到安定的力量，快樂的源泉。

只是青春期的可憐孩子──為什麼現在把名字改成了「破牛車」？你是我們的「鐵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