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男人總是藉故在門口找她們說話,眼角伺機往床上室友裸露的雙腿瞟去,所以後來她們儘量虛掩上門在門口對話。
他總是藉故邀她們到客廳看電視,但是二個室友打工早出晚歸說是累了便回了房間,而她不得不毫無藉口地留下來陪他看會電視。
他自稱是個音樂家,如果是的話,大約也是個不得志的或過期的,他的外型高而清瘦,屋子裡有架鋼琴和滿牆壁琳琅滿目的演奏唱片,生活習慣簡潔有序,是有些像音樂家該有的樣子。可惜她們並不懂音樂,也不想高攀,她們只是純粹租了房子,畢業後離開學校的第一個住家。
這是四樓,已是頂樓,所以白日日曬炎熱,室友們都有工作,而她因為還要帶高中和國中畢業的弟弟們看試場和陪考,所以暫時沒有找工作。因此,無處可去,還沒有工作賺錢的她儘可能不浪費錢地屈就在寬敞卻四壁蕭然的房間裡蒙混過日子。
還有一個較小的房間租給一對姐妹,她們在信義路對面的松青超市開了花坊,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轉角,吹得到冷氣的地方,為了避開大白天房東也要找她陪看電視,她只好經常過馬路去花坊吹冷氣陪看店。
後來室友看不過去,覺得這麼閒著也不是辦法,便幫她看了個可以避開老房東糾纏的簡單工作--旅行社的總機,在不遠的復興南路上,她也就安步當車地走了過去看看,不想別人都是先寄了履歷,不像她就這麼突兀地走了進去應徵,當場總經理看過,董事長看過,她因此開始了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
可是她還是第一個準時下班回到家的人,她還是唯一一個必須單獨面對房東的人,她們後來叫他-「老怪物」。
一次室友在電話裡提到樓下鄰居對房東怪異的評價,他因此生氣地剪斷電話線不再讓她們使用,她們只能在他每日外出時偷偷接上電話線打。
後來她們雖然跟老怪物沒有激烈的正面衝突,但已經佈滿種種不滿,在有心想搬家時,老怪物要出國一個月,把「家」交代給那對姐妹。
她們於是接上電話線肆無忌憚地打長途電話,夜裡闖入他的房間吹冷氣小心撿起不小心掉落的髮絲,因為沒想要再等他回來拿回一個月租的訂金,所以自動再住了一個月就自動搬離了。那對姐妹因為是父親與老怪物相熟的關係,所以還留著。
她們以為就這樣把那幾個月忍受的怨氣清償了,一走了之,再無干係,卻不想老怪物偏認識她們的系主任,而她偏偏是唯一一個住離島的,透過學生名冊找到老家找到她,當然還有二位室友。她的朋友的台北朋友出面周旋,老怪物則找了警察,她們畢竟是心虛的,畢竟的確蓄意盜打了許多長途電話,也偷闖入他的房間,電話費可以調通聯單釐清費用,闖空房那對姐妹也有參與自然也不敢主動提起,後來她們繳清電話費和一個月房租了事。
那怪物還要藉機訓話,她已經忍無可忍,一個人面對他的漫長騷擾,恐懼、疑慮、不安、忍讓、妥協……她的情緒爆發憤怒……
後來,她常常幻想回去四樓~開一桶瓦斯,炸死他……
直到她離開台北,她都沒再路過那裡--新生南路一段的巷子裡……
于 110.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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