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離若凌晨一點下班,那個壯碩的大男孩照樣在門口等著。
當他也不能來接時,又介紹另一個髮型像怪醫秦博士的男孩來接。
時間近了,同事小琪會說:「接妳的人已經來了。」
下班了,溫老闆會說:「妳朋友已經在門口等了。」
他們以為他是她的男朋友,當他們看見第二個男孩時,他們疑惑了。
上班七天,離若告知要離職了,溫老闆說「他早看出她不適合待不久的」。
上班第十四天,溫老闆問:「妳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妳挺適合咖啡屋的。」
可是離若不知如何對家人交代?她補習一年重考,讀了三專畢業,然後在咖啡屋端盤子?她沒那麼大的信心告訴親朋好友「因為她未來要開咖啡屋」
那是她和姊妹們共同的夢想,她嘗試往夢想靠近一步,卻又膽怯的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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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忘了?
他忘了離若是不坐男生的機車的?
離若不和男生單獨交集,不赴約,不吃飯,不跳舞,不看電影,不坐男生的機車。
為了配合她彆扭的習慣,每次大夥出遊,她坐的一定是女同學的車。
當然難免有例外,例如籌辦新生露營時,他們是工作人員,必須提前去勘景,去布置準備,而他們人生地不熟,必須仰賴文化的大學生們搭載。
畢業旅行時,大家硬要好心地將她和另一位男同學湊成第四對班對,那微妙的心知肚明的氣氛最後也在心照不宣的巧妙安排下轉手換車。
離若不坐男生的機車,她卻不只一次坐了長信的車。因為和長信聊過頭,錯過最晚的公車,不得不讓長信載她回家,之後再坐他的車也那麼順理成章了。
他們去看觀音亭的夕陽,他們奔馳在台北夜的街頭。
可是長信忘了,忘了離若不坐男生的機車。
長信託同學到咖啡屋接凌晨一點下班的離若,離若心裡錯愕失望,也不好意思推辭已經在深夜等待的陌生男孩?她只是沒想到後來男孩每晚都來接,男孩不能接又介紹了另一個男孩接……
長信忘了,忘了離若不坐男生的機車。
離若喜歡夜晚,喜歡漫步,她被迫每晚懷著感謝與歉疚與失望接受陌生男孩的幫助,於是她只好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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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晚,離若躲在大排檔,看著壯碩的大男孩等不到人離開,小琪告訴他:「離若已經下班走了」。
離若又等了一會,男孩應該會在路上梭巡一會才放棄。
這是她的咖啡夢的最後一晚,她要只屬於自己的夜晚,她漫步在昏黃的路燈下,地磚閃爍著黑灰的光影,吹著微風,這是二十三天的最後一晚,她被迫虛擲了許多個夜晚。
陌生的中年男子跟著她,他騎著腳踏車亦步亦趨慢慢地在她身後盤桓著,但離若的「漫步」實在是很慢的,他不得不斷往前騎去再不斷回頭。
離若心裡害怕,租屋旁邊是一個小公園,她趁男子迴繞在公園被大樹遮住視線時躲進一旁的超商裡,她在角落偷偷地看著玻璃外的男子不可置信地在小公園環繞多圈才放棄,他應該以為離若已經進到這周圍某棟屋子裡去了?
離若又待了一會,才放心地走出超商,這是她的最後一晚咖啡夢,她有許多心情需要醞釀沉澱和排解,她沒有回去租屋,在小公園的鞦韆盪著,她沒想到長信會來?那個始終陌生的男孩也來?
這樣折騰,已經是二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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鞦韆搖盪著孩子的夢,鞦韆也漂浮著少女的夢,長信靜悄悄地又出現在離若的夢旁邊…
長信走進離若的夢裡,坐進離若的夢裡,許多年許多年,他不知道他就長在離若的夢裡……
#為什麼是你總是自身後悄悄走來
于 109.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