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開+.jpg

暑假開文去日本玩了一個月,回來後,他從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變成了有日本爸爸日本媽媽的日本小孩。他玩得很開心,不討厭日本人了,帶回了許多東西,大多是零食。

日本餅乾與眾不同,甜甜的不膩,香香的有點軟Q,若若難得每種各吃了一個,露出了滿意的輕淺的微笑,甜甜地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開文捨不得多吃,盡可能都留給了花家。

 

再一個暑假,開文國中畢業,考上高中。兩個舅舅都已經出社會工作後也陸續結婚,各在市區裡買了房子,也陸續生了孩子。他們接了吳奶奶和開文過去,各家輪住半年,吳奶奶開始了吃齋念佛顧孫子的後輩子輕鬆生活。

開文本來就是寄人籬下的身份,在哪裡都一樣,他只是捨不得花家。

 

在屋後,在午後,陽光逐漸黯淡之後,他的窗子正在較稀疏的下層綠葉間,風吹動的綠蔭裡,陽光斑駁地照映在土地上落葉落花落果間,在那前方,若若坐在角落的陰影中仰望……

一直以來,他都在看她安靜的側影,悄悄地,不敢再驚動她……

許多年來,他都想猜測她在仰望什麼?想什麼?那樣看似專注而茫然?彷彿正看清什麼又什麼也看不在眼裡……

像院子裡的茉莉,在層層綠葉間,開著白色乾淨的花,淡淡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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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她,他六歲,要上小學了,已經離婚的媽媽和朋友決定去日本發展,把他從台北帶回來給外婆和舅舅照顧。

 

在台北,照顧他的人很多,很多男男女女們,那些阿姨們臉上塗得五顏六色,身上噴著各種香味,房間常常陰暗亂糟糟地,他可能隨時有東西吃,也可能很久找不到東西吃。

有時會有很多人輪流逗他,也有時很久都沒人理他,他可能獨自待在讓人鬱悶的房間裡玩,媽媽回來了,他卻得到某個阿姨房間裡……

他雖然年紀最小,卻最正常,那些大人們都像神經病,有時誇張的笑,有時誇張的哭,不是叼著煙,就是拿著酒灌,沒工作時就打麻將,他生活在一群二二六六的妖魔鬼怪中……

 

來到外婆家,豁然開朗,大大的藍天,寬寬的土地,廚房裡有熱熱的灶火,客廳餐桌上有正常的飯菜,看得到的人身上沒有鮮豔的五顏六色,也不會有要臭死人的香味……

後來他就看到她們姐弟,看到她們姐妹那樣乾淨,那樣安靜,她們的眼睛都大大地好奇地看著他,然後他就被留在花家一起看圖畫書。

 

可是她實在太安靜了,常常不說話不回話,只是張著大眼彷若無辜地看著他,看著遠方,看著天空……

他也看遠方,看天空,最後只想看她,安靜美麗的側影。

 

可是,他要離開了,他還能,看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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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窗台上也種著茉莉,白色的花瓣上滴著雨水,想起她哭泣的眼睛,依然美麗……

 

于 109.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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