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藍

有些地方像人一樣，來了想留下，有些地方來了很想走，留下了很想逃，像極了婚姻。

因緣湊巧，在台北工作的日子，每年都照樣回澎湖放暑假，因為剛好都要轉換工作，也許找好了先放假，也許先放假再回去找，今年我又要放暑假了。

前早班說～她覺得最稀迷的時候就是過年，大家都在放假，她卻要一早上班。從前我也覺得上班就要正常，要跟大家一樣的時間，回了澎湖同樣在旅行社，等級完全不同。多年後徹底從歸零開始，雖然是「夜櫃」，也沒想到老闆會晚上聯繫我即時過去，然後四月一日「愚人節」重開啟正式上班模式。

對從前來說，「案山」就算很遠了；對從前來說，我沒想到澎湖會有為數不少的一群人是需要去飯店「休息」的，我以為當時應該像這幾年疫情一樣夜晚是乾淨冷清的。我覺得好像無意間沾染上了不乾淨的東西，有些抑鬱...

他們說這裡原來是「大酒店」，附有餐廳舞廳的，樓上則住著特種小姐，老闆因此學了一身廚藝和武技。繁華不是滄桑就是骯髒，我只看見黑暗裡的溫暖窗光，從頂樓，從玻璃格磚，從長巷，從黑夜的盡頭慢慢照盡天亮。對面那頹廢的紅磚矮牆，偶爾寄託著有限的天空明月，一點點一滴滴投射我所有的想望...

愛巷子，巷子裡的雨，狂大的颱風雨，風雨愈亂，心中愈平靜。那些年我見過最美的風景都在醫院的窗外，只有病房裡可以安靜享有專屬的大片平整的玻璃窗，這裡也有。

習慣晚睡熬夜，為各種理由，自由的理由，可是不免弄出各種聲響，於是常被樓下住戶抗議。應徵時老闆說沒事就可以睡，上班時看護阿姨天亮前下樓問我怎麼不睡？老闆家重建暫居樓上，老董天亮下樓出門運動前提醒我飯店什麼沒有被子最多...

夢裡什麼都有，夢醒什麼都沒有，黎明前固然最黑暗，也最安靜乾淨。

于 112.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