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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裡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擁嘆息 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決定回到台北過夜而不是留在桃園過夜,我第一個想到的並不是信義路而是和平東路&復興南路,不是「大安公園」站而是「科技大樓」站,睽違多年,當下我抱著許多新奇與期待,台北的住宿網比高雄複雜,高雄我很簡單就放棄搜尋直接去住「帝王」,而台北跳來跳去的紅色數字閃動,我迷網了一陣才決定想去的方向——科技大樓。

想了想印象裡的周遭,的確好像沒什麼住宿的空間,輾轉我卻找到了「多郎明哥」的感動,可是任性是現實的,第二晚換個方向去住「東門三號」。

 

在台北的第一個家,地址是新生南路一段,實際上我們離新生南路有距離,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信義路口。

每個月我要去木柵探望叔叔,打打牙祭,也讓叔叔有現況可以跟爸爸「報告」,景美堤防的黃昏很美,對我來說——大約看得到數大的水的地方就是美。

學校在大直,叔叔卻搬到建國花市旁,我依然每個月會找叔叔報到,每個月要回到信義路。我依然經常沿著信義路上,從新生南路口走到建國南路口逛花市,又往回走到中正紀念堂看水池,再往回走回新生南路口,搭72號公車回校。

離開時,大安公園的預定地歷經「原住民」的抗議,丟冥紙,寫血字……留下來抗議的人愈留愈少,關上的門窗愈來愈破舊,荒涼的傢俱,堆積的塵埃,飄落的紅葉……

我看著舊日黑暗的小巷子,我們總是晚餐後去買吐司當早餐,黑暗不存在了,因為互相遮掩的破落屋頂都掀了……

最後人都去了,樓都拆了,地磚上的血字都清除了。我站在新生南路口,看著國際學社三兩下被怪手拆成廢墟;我也坐在金石堂上的「金池塘」,看著怪手將廢墟剷平。

畢業後,我回到熟悉的這裡,沿著這裡尋找新的住的方向……

 

經過一陣風波,離開住了三個月的老怪物住家,從信義路到和平東路,從新生南路到復興南路,離花市依然很近,依然看著大安公園從鐵皮圍起來的荒煙漫土,到打開一半後的綠意生生,水池還在挖……

巷弄裡很安靜,房子有些老舊,原來一起搬出宿舍的三個人,一個回國,一個為愛走人,塞給我另一個陌生的隔壁班同學。

二房東是個來自彰化的公務員重考生,他已經在南陽街補習四年了,書和錄音帶多到直接在家自修,除了三餐和丟垃圾幾乎沒出門,偶爾坐在客廳簡短的吃便當看個新聞又回房間自習,大概除了睡覺,都能聽到喃喃的錄音帶講師聲……

另一間套房是夫妻,大概運氣好一天會看到一次,當他們下班一起回來時。

 

房子有點老舊,沙發套泛黃,傢俱該有都有,家電該有也都有,只是都蒙著一層歲月的灰塵。客廳只是路過必經的途徑,沒有人在逗留。

後來我在巷口公園看到一只笨重的大木櫃,問清了沒人要,就喜孜孜地和室友抬了回去,又去永康街找了間建材行裁了隔板,擁有了大書櫃。

兩人商量後,把上下舖的木板床拆了卸在客廳的牆角,鋪起了折疊床墊,房間空間變大了。後來又在花市路口看中一張半個太極的造型茶几,很辛苦地和大弟扛了回去,擁有了小書桌。

半邊牆上又貼著我的荷葉,這是我們的房間了。

 

我喜歡住「家」而不只是住房子,搬家後的第一個連假也是國慶,暖暖地陽光,我把沙發套拆下來洗了晾了,知道客廳所及都是房東從前的舊物,把廢物都扔了,傢俱家電牆面都擦拭了,陽台沖洗了,腿上還因此留下被玻璃桌的缺角劃破的大傷痕。

離開學校,寢室學妹留給我封紀念信,她說〜她會永遠記得我深夜裡在黑暗微亮中掃地拖地的背影。二房東驚喜的說〜這客廳至少他住的這些年沒人碰過整理過……

我著實不知道人怎能忍受生存在骯髒雜亂的空間裡?雖然這裡只是「塵」封比較久而已。(也許男人就是可以吧?)(後來發現室友也可以…)

 

整理了房間,整理了客廳,整理了陽台,我在花市買了盆栽,垂掛的淚滴,圓的扁的仙人掌,最愛幾支蓮花或一束野薑花,偶爾則是鬱金香。室友則養了小烏龜。

我把檯燈挪到客廳的大書桌上,那年代還沒有看不完的第四台,假日的長夜裡我坐在書桌前的窗邊,點亮著永康街買的百合花檯燈,聽著隨身聽的廣播,看看書,寫寫信和日記……

風吹過桌上淡淡地花香,夜靜靜地在窗外流逝,關在門外的陽台逐漸亮起,日復日,月復月,年復年,成為我歲月裡最美麗的巷弄……

我多想多留在那一段歲月靜好……

 

于 108.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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