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藍

姑姑又來電了 /

不同以往的是–她要我通知台北的叔叔一聲 /

很嚴重嗎 /

嗯！在急救室 /

阿芳說︰痰卡在喉嚨咳不出來–一直沒有呼吸 /

這天天氣還不壞–只是寒意一路從後背冷透前心 /

雖然這一年多來–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 /

雖然這一年多來–我們都知道這天早晚會來 /

雖然這一年多來–我們都不捨阿嬤這樣辛苦又無意識地躺臥著 /

我們三人就站在急診室與急救室間的通道上 /

不同以往的是–我們的身和心都向著右邊急救室緊閉的房門 /

那扇門後–曾關著爸最後的身影 /

也鎖著我和媽殷切而焦急的希望–崩潰而破碎的眼淚 /

急診與急救不過一字之差–相隔也不過1～20步–卻是生與死的交界 /

只是這次那扇門裡怎麼是一片黑暗 /

當第一個護士推門走入急救室–我和姑姑便急切地往裡張望–但是只看見黑暗 /

阿芳說︰阿嬤被推進更裡頭的那扇門裡了 /

姑姑忍不住問︰裡面那個阿婆如何了 /

護士說︰阿婆？在那裡呀！（指左邊急診室靠外牆的那一床） /

---〝︽〞---

阿嬤真會飛天遁地–是何時被推向1～20呎對面的急診室呢 /

我們百思不得解–因為實地走訪一遍–我確定急救室並無其他出路 /

於是歸納出這樣結果︰

阿嬤氣管被痰卡住–一時無法呼吸 /

送進急救室–護士叮囑阿芳在外頭等–也要她知會後來的家屬在外頭等 /

於是阿芳見到阿嬤被推進房中房的那扇門–然後到一旁打電話 /

那轉身的一瞬間–阿嬤因為來回搬動震動–卡痰的氣管豁然開朗–迅速被推出急救室又送進急診室觀察 /

阿芳回到原地–向趕到的姑姑報告狀況–二人繼續觀望 /

我隨後而到–姑姑訴說概況–三人繼續守望–我也通知了台北弟妹要有（請假）心理準備 /

期間我和姑姑一直故作輕鬆–為對方開導做心理準備 /

但阿嬤卻在咫呎之外呼呼大睡 /

待點滴吊完–為阿嬤和阿芳叫了救護車回去 /

天很晚了–風起寒了–雨也下大了 /

但心情舒坦了–只是肚子也餓了 /

于 98.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