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藍

98.10.20

08︰15手術室–10︰20恢復室–11︰20病房。

繼「長庚」之後，大牛也在這裡哭出名了。所以馬醫師安排將大牛推進手術室「活動關節」，即是趁大牛麻醉後，轉動他的膝關節到極限。

馬醫師還特意傳喚我進手術室，親眼見證大牛的膝蓋是可以彎到90°的。

我看見了〜死命睜大了眼不讓眼眶的淚水滑落，模糊了視線。

我看見了〜在馬醫師的操作下，大牛的膝蓋可以45°–90°–135°–180°，任意角度。

我看見了〜在強力壓折下，鮮血像蓮蓬頭般自每個洞孔瀉流而下，比我捐血還怵目驚心。

大牛！這就是你在手術房裡慣常的遭遇嗎？

在病房裡，大牛虛弱無力地睡著。但婆婆卻一直想將他喚醒，帶他出去玩玩、逛逛家樂福。

婆婆很坐不住，她來了總是打一堆的電話，沒電話打就下樓買東西，後來她乾脆試圖帶大牛出門

第一次，她強迫大牛坐上朋友的箱型車。箱型車較高，和朋友一推一拉，耗盡九牛二虎之力，還是無法將大牛移近車門。大牛害怕無助地向我求救，我趕忙開口阻止。

第二次，婆婆打聽到有「復康巴士」這種東西，就是專門接送身障者，但一位難求得預約。那次我們想去逛「橋頭糖廠」，他卻將我們載到橋頭家樂福；大牛逛得意猶未盡，但沒多久他就痛得要求打道回府了。也還好錯得巧，因為聽說糖廠都是階梯，大牛根本進不去。

這次婆婆又約了車，但馬醫師臨時安排了手術，讓她很掃興。其實大牛剛接骨，實在也痛得無力出門。加上剛做過活動關節手術，就像在夢遊中被狠很拳打腳踢一番，醒來後一定腰酸背痛，怎麼還能出門？何況他麻藥根本未退。

所以我一再勸阻婆婆不要吵醒大牛。可憐的孩子，自受傷以後，他從不曾靠自己的力量入睡過，更不曾安心一覺到天明。所以他期待手術，因為可以打麻醉，他可以放心好眠，天大的事清醒了再說。尤其這些天的復健，讓他苦不堪言、死去活來。但婆婆就是一意孤行，終於我也動了氣，要求婆婆別再吵他了。

萬典夫妻來，他們先去「高醫」看了圳仔。又一個同學年紀輕輕就得癌症，這個世界還真是充滿病菌和意外，該怎樣戰戰兢兢才能平安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