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說──可以幫她藏起來,藏到楊父找不到的地方。
他說:「我會讓妳忘了他,不要再為他痛苦了……不要再流浪了,我捨不得……」
寫意流下的淚水,滿是痛苦與迷惘……
長天不是長江第一個藉口為她介紹的對象,過去他介紹的都是教師們,殊不知寫意長期在楊父的壓抑下對教師並沒有太多好感,也許是另一種隱藏的叛逆吧?
細雨霏霏,寫意站在廊下,看著長天為她新打造的一座秋千,因為她說起小時候擁有過,燕子在雨中盤桓飛翔,屋簷下有兩隻小燕正張著嘴嗷嗷待哺。
她已經習慣待在橋頭,長年的胃疾在這裡休養生息,有了網路後,筆電能做更多事,手機聯繫也更方便,她把大部分時間藏在這裡,偶爾出門拍照寫生。老師要籌備明年的十年師生畫展與畫冊,寫意擅長為畫說故事,她負責撰稿,將文案寄出,再討論,再修改。網路開始盛行部落格與無名小站,她為自己歷年的畫作與攝影上傳述說著簡單的旁白,隱隱住在虛幻的時空裡。
長天沒有每天回到橋頭,他工作的事務所在市中心,有另一個符合身份享受的住所。寫意喜歡清靜,不畫畫時就聽著輕音樂看書,他便也坐在一旁看書,他看的書對寫意來說太專業艱澀,寫意愛看的還是文藝小說。
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冬天過去,又是春天,新聞裡說這個年有多寒冷,庭院裡依然花開葉綠,在澎湖它們都乾了、謝了。
楊父的「百日」回去過,家沒有變,只是長了許多雜草,有些頹廢。她們將牌位寄放在廟裡,拜過後就離開澎湖了。
過年前,她和得意約了楊母提早吃過一道「團圓飯」,這個除夕她獨自在橋頭渡過,不願隨長天回家,她還沒有準備好要見長天的家人。
過去為了楊父獨居她需要時常飛回去照應,所以長天也時常飛到澎湖,現在她住在橋頭,長江回了高雄有時會來拜訪,他們三人的聚會從澎湖轉到高雄,從喝茶改成喝咖啡。
寫意站在廊下,細雨霏霏,燕子還在飛,怔怔地期待著長天今晚會回來。早上為楊父做過「對年」,她感謝長天和長江,在她和得意都意興闌珊沒有作為時,他們竟默默地合力修復了楊家大部分的風貌,長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她飛了幾次澎湖。
長天回來了,他惦記著寫意今天會難受,他希望他們不要再分隔兩地了,花香裡,寫意熱情地迎向他。
長廊,秋千,微雨燕;
春光,如風,伊人情。
于 111.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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