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前妻再婚,中平再度陷入憂鬱暴怒沮喪中,他曾經試圖挽回前妻卻沒有得到回應,他指責寫意姐妹不但沒有幫父母破鏡重圓還偷偷去參加了婚宴。他鎖上房門誰也不理,整天抽煙喝酒,長江幫他向學校請了幾天假。
又是年度廟會最熱鬧高潮,煙花鳴空四綻,沖天炮此起彼落,夜空一片璀璨又一片蒼煙瀰漫,前方燃起更熾烈的紅光,照悽慘大片夜空,在眾人的驚愕中,人潮如水向前方湧去,寫意膽戰心驚地向家跑去……
赤熱的火,赤熱的煙,赤熱的楊父的身子,寫意冰冷的暈厥在長江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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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燒壞了一半,庭園燒壞了一半,寫意的一半生命一半靈魂都跟著燒壞了,夜裡楊父還一巴掌甩過她臉龐怒罵不孝。
長年的來來去去,三餐不定,在繁瑣的喪禮後,夢魘、自責、恐懼、哀傷,和胃疾,將她折騰得心神耗弱。
得意留下陪她,楊母回來看她,長江守在楊家擔心她,她什麼人也不想見,不想成為誰的負擔,她想離開又無心回去工作,無處可去。
她的房間連著陽台燒壞了,大片鐵皮暫時將半間房子圍堵起來免於風雨打壞,半個庭園一片焦土,沒有花香鳥語。
長天說──可以幫她藏起來,藏到楊父找不到的地方。
於是七七後她跟著長天離開了……
穿越在陌生的城市與土地,寫意不知道他們都經過些什麼地方?要去什麼地方?車子愈開愈偏遠,長天說要幫她藏起來,那麼應該會是個偏僻荒涼的所在吧?
和澎湖一樣感覺到有些安靜的偏鄉村落,窄小乾淨的巷弄,古樸的石牆房子,末了車子停了下來,長天從後車廂提下行李,他說:「前面的巷子有點窄,車子開不進去了。」
她聞到梔子花香,聞到夜來花香,庭院的石牆不是真實的咾咕石堆疊的,是被細緻刻鑿成咾咕石的樣子,種著朱槿扶桑鵝掌藤,種著百合茉莉孤挺夜來香,客廳是楊家的客廳,房間是寫意的房間。「對不起!時間有些倉促,有些趕,有些找不到,沒辦法都模仿得齊全……」
寫意的眼淚流了下來……
城裡的月光照進庭院,照進窗口,留在窗前的床上。
寫意的內心激盪感動不已,長天吻著她的額,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拉開她的上衣……
他說:「我會讓妳忘了他,不要再為他痛苦了……不要再流浪了,我捨不得……」
月光下,窗口的梔子花在晚風搖曳中也在牆上搖曳中……
月光下,夜來香送進來濃郁的花香醉了月光也醉了人……
月光下,滿潮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淹沒、覆蓋、浮沉,淹沒、覆蓋、浮沉,淹沒、覆蓋、浮沉……
月光下,批改學生作文的長江收到手機簡訊:「她是我的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月光下,小巷子的那邊一片漆黑,半株夜來香乘著晚風吹來稀微的花香。
月光下,漲潮的海水,波濤洶湧。
于 11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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