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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成立球隊,有體育背景的他自願撥冗訓練,只是體育課不夠,課輔不夠,寒暑假不夠,後來整個下午都拿來練球,最後整天都在練球,憑著一股熱誠,白天無法正規上課的學生們晚上到社區活動中心補課。

他是一位肯犧牲奉獻的好老師,他的小球隊在大比賽中得到優越的好成績,他成為一位名師,家長爭相貢獻,報章雜誌報導,他是教育界之光。

 

她無奈地看著教室裡留下的二女一男,與其說她是來代課,不如說她只是來看管無所事事的學生。

大部分的學生都被帶走了,他們被帶得不遠,只是都在操場練球。夏天炙人的燠熱,自從迷信小班教學與佈置後,三分之一的教室空間被改扮得像咖啡屋,她站在講台講課就像在社教合作教學一樣,學生悠閒地泡咖啡烤土司像是一場悠閒的下午茶聚會。

這是一場校內對峙,他和學校的對峙,或者他和她的父親和校長的對峙,家長媒體是他那邊的,其他老師噤口不語。

 

校內的導師制分三班,低年級,中年紀,高年級,各有二位教師輪流。

起初他帶的是中年級,白天幾乎全班都在練球,餘下二女一男便無所事事地待在教室裡,晚上一起在中心昏昏欲睡地補課,明明對學業的成效很差,橫豎家長的資質也沒很好,只覺得師恩浩蕩。

他帶的學生自己可以主宰上課時間,可是球員需要向下開發,他繼續擔任中年紀導師,可是他要帶走從前他的學生,她的父親不肯,很不幸她的父親就是他從前學生的高年級導師。

她的父親和校長向他建議由他繼續帶學生升級,他不肯;他要帶走父親的學生,父親和校長不肯;他在朝會上侃侃抱怨學校對他的不公與打壓,挾著龐大的民意與功勳,父親的宿疾被攻擊成為「不適任教師」的代表。

她心寒,他居然曾是她父親的學生,他沒主動口出惡言,只是藉勢而為。

 

她投書抗議「誰才是不適任教師?」她在報章雜誌遭受砲火般的挾怒攻擊,所幸她並不住在村子裡,同事都以為是她父親的女婿寫的,她心裡笑,除了自己的兒女,誰家的女婿媳婦會為另一半的長輩出頭?

她的父親打電話感謝她,其實她的投書沒有措辭強烈,只是舉了幾個實例印證自己的說法,但總編輯把實例都刪掉了,於是剩下一篇評論。對方當然也投書筆戰,總編輯收到她的第二篇稿勸她放手,他說她對抗不了他們,他沒被逼著說出她的名字,可以保護她一次無法保護她第二次。明明是他刪掉她舉的實例剩下對立的批評,把她推向殘暴的風口浪尖,觸發眾怒,卻又撇清示好。

她知道大勢已去,無畏多餘的衝動,校長調了它校,知道她和自己的兒子曾是高中同學,對她多幾分親近照顧。她的父親轉科任不久退休,校務全面數位化,他這一輩不堪負荷紛紛提早離場。其它自嘲都成了「不適任教師」各自離開,爾後再沒人反對球隊獨大……

 

一將功成萬骨枯,校長和父親先後離世,她心寒,那些群聚縣府前包圍抗議的家長們,和父親從小到大的村里們,依然可以談笑風生一見如故,她不能……

她沒繼續回到母校代課,她心寒……

 

她對教師不存有美好的嚮往……

 

于 11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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