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雨在窗外濕濕冷冷地下著……
下著雨,平常幾乎每晚都來報到的各路人馬今晚都一起失蹤了,固定來的情侶,固定劈腿在兩個女人間與在隔壁兩間咖啡屋間約會的男人,固定的朋友,固定的電視台幕後團隊……都缺席了,只有這個固定都來咖啡屋點一瓶「海尼根」的日本男人依然固定坐在吧台前的小圓桌獨酌。
雨中應該黯淡的天黑,窗前的視角卻在路燈下顯得金碧輝煌,雨珠在窗上一顆顆地滑落,老闆示意要離若坐到窗邊去,以「美色」招攬顧客。
離若在心裡暗笑「老闆神經病」,連路人都沒有,用美色「勾引」誰呀?
於是老闆自個坐到窗邊去,他是個還算年輕好看的中年男子,對員工也客氣不擺架子,只是品味有點怪?路邊開著「咖啡屋」,屋後則連開著「澎湖海鮮大排檔」。離若最不喜歡老闆和老闆娘在咖啡屋裡招待朋友,卻隔著後門叫進大排檔海鮮,和咖啡屋的氣質格格不入。
她更不喜歡有時得穿梭到後院召喚老闆或端炒販到前廳給客人,聽著客人對她讚美調笑。
前廳與後院是兩個世界……
後來再回到台北,離若已經看不到這間她只待了二十三天的「小溫咖啡」,只是不知道後方的「大排檔」是不是也跟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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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那個三月的夜晚也下著雨。
長信在街頭的公用電話等著離若,離若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她其實打回家的電話都很簡短,因為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可是今夜她努力著說不敢輕易掛斷,她看到長信在後方的柱子邊等著,她的心中忐忑,最近她見著長信總是心中既些微開心又些微不安。
她終究無話可說地掛了電話,長信也向她走來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去。
朦朧的小雨,微微地,霧霧地,鋪天蓋地地落在街上,落在過往的車上,落在黑夜裡不知是啥的校園花葉上。
長信引領著離若走著走著走進某個校園裡,朦朧的小雨微微地落在兩人身上髮上,灑著霧霧地光點。
讓離若懷疑不安的時刻還是到了,長信在黑夜的黑暗中向她告白,他為了幫忙好友接近她觀察她打探她的喜好,可是離若沒和好友在一起,她沒給他絲毫機會,她也放心忘了對長信築一道高牆,她很開心終於擁有一個不是要追求她的異性朋友,誰說男女間不能有「純友誼」?長信欣賞的是她另一個好文青姐妹。
可是離若迷惑了?長信的好友不再追求她,或根本沒機會靠近她。他們翻臉了,他搬出了男生宿舍,住在離離若更近更方便看到她的地方。
離若迷惑了,她無話可說,只是默默地在心底為長信委屈。
離若迷惑了,她是不是太慢和長信保持距離?才讓他的朋友誤會了?
離若迷惑了?她沒有和男生有過單獨交集,「男生」是「麻煩」,長信不需要再為朋友出力追求她,那麼他們為什麼還時常走在一起?
離若不知道怎麼往前走?往回走?長信好像也迷惑了?他們的心一起在台北街頭迷路了?
於是她開始迴避著長信,她很歉疚,她很重視友誼,而她破壞了一段友誼,她應該懲罰自己?
可是長信牽起她的手,告訴她「他喜歡她」,她迷惑不安的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可是長信說「不會再見她了」,他需要專心準備「重考」,這是他們飄洋過海來台北補習的目的。
離若心裡的淚流得更多更委屈了,在同一個晚上,她軟弱的心被輕輕牽起來又被輕輕地丟下了……
微微地,霧霧地,心裡的淚像三月的春雨自眼角流進心裡,跟著血液濕透全身……
不見就不見,不理就不理,她沉默而倔強,她相信從前或者「不只是朋友」,而今後會「只是朋友」。
她在心裡答應,相信,只是朋友,不打擾。
之後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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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春雨綿綿…
離若讀著長信的小說,她相信他們「只是朋友」,她流著迷惑不知所措的淚……
第三個春雨綿綿……
斷了訊息。
第四個春雨綿綿……
斷了訊息。
第五個春雨綿綿……
離若望著窗外金碧輝煌的夜雨,今夜他的朋友還是會奉命來接她下班嗎?
她不知道。
第六個春雨綿綿……
斷了音訊。
第七個春雨綿綿……
斷了音訊。
第八個春雨綿綿……
斷了台北。
#你是我不知不覺的傷
于 107.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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