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詩,不可能是別人,只能是自己。
◎ 母親
風疾雲低 那滿山的顫抖著的樹木
有誰能夠知道 在一回首之間
是隔著怎麼樣的刺痛 隔著
怎麼樣的 無限荒涼遼闊的距離
◎ 蝴蝶蘭
與那多雨多霧的昔日已經隔得很遠
如今她低眉垂首馴養在我潔淨的窗前
曾經是那樣狂野的
白色原生種的蝴蝶蘭啊
是不是還有些欲望在夢裡繼續滋長
是不是還有些記憶 不肯還給荒莽
互不相涉了 那過往如此宣告
而她知不知道
那如蝶翅般微微顫動著的花瓣只能
等待墜落 在一些無人察覺的時刻
像透明的月光終於會離開寒夜的杉林
像你 終於離開了我寂靜的心
◎ 婦人之言
我 原是因為這不能控制的一切而愛你
無從描摹的顫抖著的欲望
緊緊悶藏在胸中 爆發以突然的淚
繁花乍放如雪 漫山遍野
風從每一處沈睡的深谷中呼嘯前來
啊 這無限豐饒的世界
這令人暈眩呻吟的江海湧動
這令人目盲的
何等光明燦爛高不可及的星空
只有那時刻跟隨著我的寂寞才能明白
其實 我一直都在靜靜等待
等待花落 風止 澤竭 星滅
等待所有奢華的感覺終於都進入記憶
我才能向你說明
我 原是因為這終必消逝的一切而愛你
◎ 邊緣光影
多年之後 你在詩中質疑愛情
卻還記得那棵開花的樹 落英似雪……
美 原來等待在愛的邊緣
是悄然墜落時那斑駁交錯的光影
是一瞬間的分心 卻藏得更深
原來人生只合虛度
譬如盛夏瘋狂的蟬鳴 譬如花開花謝
譬如無人的曠野間那一輪皓月
譬如整座松林在陽光蒸騰下的芳香
譬如林中的你
如何微笑著向我慢慢走來 衣裙潔白
依舊在那年夏天的風中微微飄動
彷彿完全無視於此刻的 桑田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