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的時候,她不再只是無助和悲哀,開始嘗試做手工餅乾和其它,她對未來開始有些期待和展望。
那時的她,與二婚的先生不合,與掌權的婆婆不合,住在婆婆的破舊屋裡,勉強有遮風避雨。婆家似乎還有些財力,卻只願與女兒分享,不願予兒子媳婦,刁難她,羞辱她。先生與特種女郎有不清楚關係,但後來沒錢應該也沒繼續,只是堪稱對外軟弱無用,只能向內對付妻子。
所幸一對兒女乖巧懂事,母子女三人自成一格,我服務的對象是媽媽,夥伴照顧的是一對孩子,先生婆婆見我們也有禮,那些細節都來自個案的自述,無與評論。
她的身體不好,沒受多少教育的她常忍不住粗魯惡言,但是是有禮貌的,有時也很溫馴的……,更多的是對生命、對未來的無助…
我懂!為了小孩,我們都想撐下去,儘管看不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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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不好,每週三次洗腎,原來是週休和夥伴同時去服務,後來為了避免相互干擾便錯開,每月一起一次。再後來夥伴回台灣照顧老爸,退出了,於是那條路上剩下我一個人風雨無阻,孤單長征。
因為洗腎後會累,不洗腎也會累,不一樣的累,所以我們不能跑太遠,不能待在外面會熱的地方,因為會口渴但又不能喝多水,會餓但也不能吃多。於是我們後來的據點就在湖西的小七,有冷氣,有吃有喝,又沒有時間限制。
開始都會哭的,為那些長年累積的冤枉與委屈,還有隱忍,與心底乏善的滄桑…
後來還會哭的,只是慢慢也會笑的,看得見外面抬頭的陽光,在一個個有冷氣有吃有喝又安閒的午後們。
只是我哭的停的比較早,因為從同學那裡得來的信心與願望,也轉給她對未來的信心與願望。電視裡重生的光芒都是少數的,更多的只是與大眾萬千芸芸一樣的平凡,從一種生活到另一種生活,也許不是很好,但會解脫。
在麥當勞慶生,去電影院過兒童節,問過菩薩,算過塔羅牌,在荷池畔賞花…法律離異的事我們不能介入,陪著尋找了幾個月的房子,最後落腳在另一個村落。中心幫忙修整了部分屋況,將大門塗成海一般藍藍…
結案了,互相祝福,等待正式「入厝」,辦一個烤肉會。
但是峰迴路轉,婆婆居然過世了,沒有入厝,沒有烤肉,時間的河流在預計長度以前截止了…
沒有再相遇,儘管認為澎湖不大,我想主要的敵人不存在了,也許次要的敵人就可以再忍受了,畢竟可以「當家作主」了,有限生活必須與現實妥協,像我一樣…
後來因緣際會我到另一個村落做服務,看著空蕩的藍色大門,我猜想後來的一切再沒有改變。
今日看到新聞,先生走了,證實我的想法。
芸芸眾生,每一步都是起點也是終點,倏忽幾年。
于 114.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