燠熱的夏天,全班埋首在一片沙沙聲中,這是國三的畢業考,窗外一片耀眼熾白的陽光,榕樹梢上此起彼落的嘶嘶蟬鳴,火紅的鳳凰木燒化了整個校園,就要驪別。
他不捨得,不捨得這個校園,不捨得這些師長同學,還不捨得澎湖,不捨得小村子裡的街坊鄰居,這些不捨都包含着一個她──此時坐在窗邊思緒又不知雲遊到何方的她?
童顏無忌,兩小無猜,葉家與楊家比鄰而居,葉之超與楊中平是打小讀書遊戲都在一起的哥們,長大了一起去讀師專又一起回到母校教書,只是葉之超後來在父親的指示下考取了主任接著又考取了校長,然後輾轉又依然回到了母校,昔日的哥們現在成了長官部屬,這原來並不影響他們的情感,你好就是我好大家好。
葉長江和楊寫意是第三代好鄰居了,他們也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遊戲,直到大人開始當面玩笑著說「寫意來當我家媳婦」或「長江給我當女婿」,寫意便不再和長江玩了。
女生總有許多閨蜜,被閨蜜環繞的她再和長江的單獨互動竟是代傳情書然後兇巴巴地向他討回音。
他實在氣極,不知這年紀的女生在想什麼?該讀書不好好讀書,小小年紀就想談戀愛?更氣寫意的瞎起鬨,他給的回信往往是一張血淋淋的圖:「色字頭上一把刀」。輪到寫意氣極。
令寫意更氣的是,男同學託長江傳給她的情書,長江也自作主張用同樣的圖幫她回了。
﹡ ﹡ ﹡ ﹡ ﹡
她總是那樣抬頭看雲,眼裡不知看著什麼?心裡不知想著什麼?
教室裡的沙沙聲漸漸低微,有人已經交了考卷,這是最後一節考試,他和寫意都寫完了試卷,這時他們都還留戀著校園,留戀著師長同學,甚至留戀著最後一張試卷。
他還留戀著她,而她是不是願意也留戀著他?儘管他們還是小小該讀書的年紀。 驪歌唱後,他就要跟著父母搬去高雄了,葉校長不再是村子裡的校長了,一年前他成了高雄某私立中學的校長,他給長江的期限是待到國中畢業。
楊老師不再歡迎他了,不再想要他當女婿了,寫意不再理他和他必須走的原因還包括──他竟成了楊老師攻擊寫意的藉口。
寫意的忍耐,和他的不忍,明明我們還是小小年紀,為什麼不能只是單純的讀好書?
于 111.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