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0804 直到永遠  

天寒,雨涼。

 

四月的春假,寒流壓境,吹著冰寒的風,下著冰涼的雨。

離若走進半開放的大安公園,一邊還在挖大水池,一邊一棵棵孤零零的樹瘦弱地冒著綠芽抖索的排列著。

離若從和平東路建國南路口走進,走向信義路新生南路口的小山坡,站在那裡,眺望著漆黑的柏油路,柏油路上大珠小珠般閃動著急切的雨,像海上奔騰的白色浪花,像旋轉跳躍的芭蕾群英,夜空下,迷茫的街燈前,雨淹沒了全世界……

離若流著淚,擁抱著自己薄弱濕冷的身軀,跪坐在茫茫雨中。

 

第七個春雨綿綿……

斷了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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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若離開了危險的建設公司,司機約她假日上烏來玩,她保留的說想帶妹妹一起去,司機說「他不是司機。」

司機不是司機,建設公司不像建設公司,離若呆了一年,覺得自己像某個秘密組織的人頭員工?

 

離若想過離開台北,她揮不去自己心中的夢魘,她無法請那個坐在她夢中的人離開,她想只有自己離開了。

可是她去台中找朋友兜了一圈又回了台北,台北太熟悉太便利了,她有流浪的心並沒有流浪的決心,她是那樣軟弱地不敢擁有任何夢想。

可是她也不知道想做什麼工作了?她需要一個讓自己安定的東西,朋友介紹她去寵物用品公司當會計。

離若排斥需要碰錢的工作,可是「寵物用品」,一樣是為「動物」而存在,這樣算不算和長信的「獸醫」有共同的元素?

 

離若上班的地方在忠孝東路五段,快到南港去了,離若在台北活動的腹地愈來愈大了,車程愈來愈遠了,從上班到下班佔去的時間也愈來愈長了,長得離若下班後沒有太多力氣再想去做別的事。

大安公園的綠色圍籬已經去了一半,離若在半綠地半廢土間,徜徉在過去與現在,糾結在離開與思念,離若像迷失的愛麗絲找不到時光的出口,不知想何去何從?

 

她知道長信可以很近,可是他的心已經很遠,她獨自穿越在記憶與現實的交界,進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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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計的工作很簡單,有了電腦程式作業系統真的很方便,離若還向讀企管系的同學借了會計學來研讀,她只要做帳做到損益表平衡就算過關了。

寵物用品公司的人員也很簡單,陳先生是老闆,黃小姐是業務,老闆的岳母大人和男朋友是工廠包裝的員工,老闆娘帶著孩子住在加拿大。陳老闆負責跑零售店,黃業務負責大通路商,下班後陳老闆會帶著叫貨單回來,上班時各大百貨會傳真訂貨單。離若上班時,老闆和業務有時見面有時沒見到面,岳母大人早自個拿了傳真機上的訂貨單去工廠包裝了。上午離若會把訂貨單輸入電腦,下午則把進貨單和出貨單輸入電腦,離若是不怎麼需要碰錢的會計,除了有些外地的商家要寄貨。辦公室裡還是往往只有離若一個人,直到下班,也許和其他人有見面也許沒見面。

 

這樣平靜而穩定的日子忽然猝不及防地轉了個大彎,直到12月31日,陳老闆才半開玩笑地告訴離若:「我們明年要搬到五股了喔!」

為了留住離若,老闆主動加了薪,過年多給幾天假,離若無可奈何莫名地開始游離到那個遙遠的只有在新聞裡聽說的地名。

 

離若早出晚歸,搭一班公車她得下車走一站,轉車她得等兩次公車,而無論哪一種方式都在塞車,塞在車裡,塞在路上,最怕塞在離若最愛的雨中。可是春雨綿綿,今晚離若在車上塞了四個小時,看著擠在車窗上映照著自己乏味的臉龐,空洞無辜地質問著自己的眼睛:妳挺老闆,可是老闆沒敢挺妳。

 

冰寒的風,冰涼的雨,離若擁抱著自己,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是想念一個溫暖的人?咫尺天涯的人?

想離開這個失去溫度的城市……

想回去自己溫暖的家鄉……

 

于 107.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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