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藍

101.03.11

看著大牛換藥。

媽感嘆的說：如果當初直接截掉裝義肢就好了，或許現在已經可以跑跑跳跳了，也不會還這樣拖著，將來也不知要如何「立足」社會？

這是大家一起努力熬過，心痛流淚過，一點一滴呵護二年餘後，媽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不一樣的想法。

我的心都揪緊了，因為我也曾經無法停止這樣的念頭。

我們也不間斷想從網路間尋找希望，無奈得到的答案都是：「截肢」的好。

小姑也要我想清楚：如何才是對大牛最好？是不是只要表面「完整」就算是好？我真的無法委決。

但就像筱鳳老公說的：就算明知要受無法預期的苦，要花無法預計的年月，就算窮盡一生，他也要忍痛勉強小孩留下一隻完整有形的腳。

人一生都想完整，都在求完美。

感謝忘了是哪位醫師，他說：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了，就不要猶豫放棄。

在殷殷期待中，大牛才終於脫離長達四個月痛苦的住院生涯。

我明知復健是一條更漫長更煎熬的過程，但那淒厲的叫聲還會在現在靜寂的空氣中迴響。

復健師要求我離開，不讓大牛有一絲軟弱依靠，他哭求我：媽媽！不要走。

我知道很多人看到走投無路的大人帶著小孩同歸於盡的新聞會覺得自私殘忍。

但我真的想過，看著悠悠流水，我真的想過推著大牛的輪椅衝過堤防階梯…讓他不要痛。

看著半年後，大牛終於艱難的峞峞跨出一小步，那卑微的喜極而泣。

努力一年，他終於能偶爾脫離輪椅靠著助形器行走，傷口也慢慢癒合。

可惜遍訪腳踝名醫，都說：治療只能到此為止，剩下的得靠他自己勤做復健了。

當我們就要放棄希望，卻機緣巧合認識了花醫師。

只有他肯定的說：可以，可是必須先「拉皮」。

我還是查不到植皮後拉皮的相關資料，但花哥堅定認真的語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又一年了，重複手術，重複換藥，看著一年前原已略見成形的腳卻始終滲濕包得厚重的紗布。

我又猶疑了，我很怕再多的努力只是白受苦。

花哥！你堅定的笑容，對不起！我很感謝也很迷惘。